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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宫春日的圣诞

凉宫春日的圣诞

「喂春日,不要自作主张地给朝比奈学姐夹那么多黑椒。」

「吵死啦笨蛋阿虚,能吃到SOS团团长亲手做的黑暗料理可是很光荣的!」

春日完全不顾我的劝阻,大幅度地在活动室的四角桌上挥动手臂,不断拿筷子往朝比奈学姐的碗里加一些黑漆漆的东西。至于那位楚楚动人的受害者眼中已经布满眼泪,也不知道是真吓哭了还是被黑椒味熏的。

「嘻嘻,这可是身为领导者的我的年度慰问,就连圣诞老人都不会随便给他尝的哦!尽管放开胃口吃吧!」

笨蛋,谁会主动吃这种显然违反了食品安全法的东西,搞不好会被当做共犯的。

不过,因为学姐被春日强迫「实玖琉酱给我听话,来,啊~」时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我也没多管闲事,自顾自地从沸腾的汤料中翻找还算能下肚的鱼片。

旁边,在圣诞节也照例一脸傻笑的古泉正滋滋有味地品尝着有点烫的魔芋,既然是春日的信徒应该不会在味道上有过多抱怨。而机器人有希却少见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那片布满黑椒和其它大概十余种调味料的菜叶。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出长门的表情变化,不过我的「长门肢体语言考级」可是很高的呢。

「唉。」

这回轮到我对着不剩一点鱼片的火锅叹气了。

本来我还以为,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件后,春日应该稍微学会用温柔一点的方法犒劳我们——至少别在火锅里放太多会引起化学反应的东西。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那岂止是化学反应,就算能拿去弄核聚变我也不奇怪,直接省掉一点五亿摄氏度的高温条件。麻烦谁去给美国能源局打个电话好了。

SOS团活动室的桌子上,用电磁炉支撑着一个汤底全黑的不锈钢锅,里面漂满了「东西」,很遗憾的是没有哪个看起来像是能吃的。它们似乎被春日开心地用各种瓶瓶罐罐来回洒了好几次,营造出一种凄惨的氛围,与活动室张灯结彩的喜庆格格不入。

拜托了,春日…我可是不久前从医院的单人房里出来耶!虽然被朝仓捅出的伤口已经埋葬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了,但这么重口味的料理可是会引发心理后遗症的哦。再说你这么喜欢调味吗,还是说你真相信把十八种香料堆一起就能制作出喷香的原味鸡了?

「你很烦耶阿虚,这可是团长大人亲自为你设计的大补料理哦,保证一碗下去生命值魔法值全满。还不**谢我!」

春日很自豪地朝我挺着胸膛,像是期待着老师表扬的幼稚园生。

但另一边的团员已经等不及我们敬爱的团长摆完她的pose了。

「凉,凉宫同学,我真的吃不…诶诶诶诶!?」

「实~玖~琉~酱,是不是偷偷把我夹给你的墨西哥口味天妇罗放回去啦?」

朝比奈学姐这次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扭过头去,双手使劲想要推开春日举着筷子的手。

安息吧,朝比奈学姐。

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很善良地转开视线,不去看她泣涕横流的惨状。

「快吃快吃~呐,古泉和有希也不要在一边愣着,赶紧来添食材喽!」

背后,春日的声音还在传来。

我不需回头看就能想象出春日元气满满、举着筷子命令另外两位团员的样子。

「这才刚开始哦——SOS团首届年度总结大会暨圣诞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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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

虽然还得有人改天回到过去来完成「既定事项」,而且那些人里面肯定包括我,不过——

「今天稍微疯一下也没关系吧。」

再怎么说也是圣诞呢,世界应该会原谅我的吧。

另外,长门改变世界之前和复原之后的时间里,我们本来就一直为这次派对做着准备。而我自己也没少出力,譬如说,现在我就戴着春日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驯鹿头套。

「阿虚,总结报告完了就到你的驯鹿装表演!」

春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顺带提一下,旁边还有一只濒死状态的朝比奈学姐就先不管了。

「我对阿虚的演出也很感兴趣呢。」

古泉在一旁附和道,仍旧摆着人畜无害的笑脸。我顶着这么个头套可是很不方便张嘴吃饭的耶!诅咒这家伙再过十个圣诞节都找不到女朋友。

「哈哈,我倒不怎么在意呢。」

古泉没有一丝动摇地笑着说道,同时随便从汤料中夹起一块血红色的物体。

「只要你和凉宫同学的关系没有出现预料之外的状况,我自己就…咳咳咳!!」

说错话了吧,遭报应了吧。

古泉咕噜咕噜地不停灌着水,按他的个性平常至少会说一句「抱歉,失态了」,这会儿却完全顾不上细节。看来我没有动那些看着像是生肉却明显熟了的东西是明智的。

这次的火锅料是春日和朝比奈学姐一起采购的,不过我敢保证春日绝对占主宰地位,肯定是看见颜色够猎奇的东西就往购物篮里扔。正因如此,现在火锅炉里翻滚着诸如酸菜、猪肘、天妇罗等奇怪的食材。分开来讲还好说,但要是混在一起再拌上各种调味料可实在不敢恭维。连长门大明神都有所动摇,稍稍把坐着读书的椅子往远离火锅的方向挪了一点。

更令人感到神奇的是,这名副其实的「黑暗火锅」的始作俑者可是吃得相当开心。

「嗯,不愧是我选的莴苣嘛,用来配黑椒真适合呢!」

春日捞到什么就吃什么,而且一句怨言都没有。

奇怪,印象中春日的味觉应该挺正常的——我这么想着,同时从各个角度观察自己碗里这个疑似鱼片的物体。

「大概是,凉宫同学发自内心地想要让部下们开心,所以无意识地运用力量把火锅变好吃了吧。」

古泉靠过来解答我的疑问。

「噢噢,那你刚才那摸样又怎么解释?」

那么狼狈的古泉我还是第一次见,还有别把脸靠得这么近,好恶心。

「那就难讲了,凉宫同学只改变了自己的食物,可能是认为自己的好吃其他人的就一定也好吃吧。毕竟是那位唯我独尊的凉宫团长大人。」

古泉耸了耸肩。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难得有超自然现象发生却不需动用组织力量善后,假如这就是圣诞礼物的话我会很开心呢。」

既然这样,你们「机关」不是更应该趁这时候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吗?比如给春日准备一锅正常的火锅料。

「组织内普遍认为,这次让凉宫同学放开干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影响呢。再者,从我个人的精神状态来讲也想要有一小段假期,就算是这样胡闹的派对也很开心哦。」

的确,我也没什么意见啦。偶尔春日还是能有一点关心团员的举动,至少从出发点来看。

不过,旁边有希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呃,长门,要不要喝点茶?」

那只三无书虫已经因为受不了火锅的气味而稍稍攥紧了书页。

「不…肉体上的损伤对有机人形终端来说不算什么。当务之急是防止凉宫春日的料理通过身体组织间接地危害到我的五感乃至精神,导致我短时间内大量出现程式错误,从而再一次做出和上次类似甚至更大规模的异常行为。」

喂春日,你的料理好像快毁灭世界了哦!

「不过你这个个体的存在不断地暗示着我,令我察觉到我自身继续生存下去的正确性和必要性。所以近期不需要采取特别的防范行动。」

嘛,总之好像还没被熏死,那就够了。

「而且之前的事件中,我对你的行动产生了一种积极的情感。」

长门有些突兀地加上了这句话。

唔,是指我回到三年前去调查的事?

「不。」

长门淡淡地否定了。

「我指的是你在被改变的世界中的行为。」

我好像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吧,在翘课去找春日之前。

「当我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出现时,你仍然以整体上较为友好的态度对待我,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以上的存在,我从中得到了我这个个体的自我价值的认同感。更为重要的,我的大脑分泌出了内啡肽等多种能促进我心理活动往有利方面进行的物质。同时,你对于人格发生变化的我的请求仍然…」

「等等等…中间开始就听不懂了。」

我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话说今天长门话挺多耶。

「请原谅,我不擅长像这样直接向其它个体传达我自身的情绪资讯。」

长门一边说着却还一边坚定地看着我,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把重要的东西表达出来。

「不过,假如一定要以简洁的方式尽量准确地传达资讯——」

「你能温柔地对待消失事件中的我,我很开心。」

说着她的身体前屈了大约两度,似乎在向我致谢。

坐在椅子上。

按照机器人的思维,似乎是只要腰部动一下就可以表示谢意,而与是否站起来无关。

「呃,我说,长门啊…」

我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不擅长对付话多的长门。平常都是我有求于长门大明神嘛!因此我手足无措,只好呆呆地站着,挤出脑海中第一时间呈现出的话语。

「以前你那些…程式错误之类的东西也有我的原因啦,所以说不用放在心…」

「喂,笨蛋阿虚给我过来!要进行年度总结了哦,你以为档案上被记过最多的是谁啊!」

还没等我结结巴巴地向长门解释完,春日不知为何凑了过来,微妙地还有点生气。

「还有你在这里跟有希做什么,SOS团规上可是明令禁止不洁异**往的!」

是是,反正又是你随口编的吧?之前从没听说过的什么「档案」都懒得吐槽了。

不过也多亏春日,我顺势和长门一起坐回活动室的桌子,同时也暂时不用去理解「我很开心」的含义。

机器人有了感情果然不总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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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么,年度总结现在开始。大家一起来批斗阿虚吧!」

诶?主题突然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SOS团成立以来就阿虚你的贡献最少!」

春日很理直气壮地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裹了厚厚火锅料的牛肉。

「你看人家实玖琉多听话,又是拍电影啦又是cosplay啦,而阿虚你除了当苦力还能干什么?」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拯救世界。

「有希和古泉都在各方面给SOS团的运营以支持,但阿虚你的人生意义就只有吐槽吗!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是对SOS团团规的亵渎,要罚款哦,罚款!」

我又没有奇怪的智慧生物或者超能力者组织作后台,别指望我能给你提供附余兴活动的私人小岛四日游。另外,我觉得我的罚金是SOS团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

「还有更离谱的!」

春日把我的辩解当做无效处理。

「到现在为止麻烦最多的就是阿虚你耶!做个网页又勉勉强强,拍电影的时候又说三道四,棒球赛上面也完全没用。」

喂喂,别拿着筷子对着别人指指点点,不符合日本传统礼仪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生气的。

「最过分的是你竟然自己摔晕就完事了,整整三天在床上不说一句话,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啊!」

春日激动之下站起身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火锅险些整个倒下去。

刚才那句话…我应该理解为关心还是别的什么?

取得人身自由权后也开始听年终总结的朝比奈学姐似乎抱有和我一样的疑问,歪着头努力思考着刚才那句话的含义;长门则眼都不眨一下地听着;至于古泉…说了也一样没意义。

不过就算春日那么说,我当时也处于极度困扰中耶!以前又没有过重伤后昏迷三天再毫发无损地苏醒的经验,这时应该作出怎样的回应?绽放微笑然后说「我也很想你」?

春日也渐渐注意到自己的发言略显暧昧,在脸颊完全涨红之前把头扭向了一边。

「总,总之阿虚你给我听好了!古泉和实玖琉也不要走神!」

好像有点恼羞成怒,几乎以狮子般的吼腔喊着。

「年度总结的结果就是:全都是阿虚的错!因此阿虚你等下的驯鹿表演不够精彩的话就把你踢飞到异次元!懂了吗!」

唉,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稍微捂住耳朵。

没看我现在还顶着这破头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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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所说的驯鹿表演大约是在七点,大概就是鹤屋学姐和我妹妹预定把蛋糕带过来的时候。

「还剩下四十分钟,吗。」

有点想哭。在外人面前出丑还算了,我觉得自己在妹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有哥哥的样子,看样子精心塑造的严肃形象将要成为过去式了。另外,看着别人津津有味地尝着鹤屋家的纯手工蛋糕,自己却要傻傻地戴着个驯鹿头套努力当小丑,想想就十分不爽。话说「小丑」和「阿虚」的发音有点像呢…我就这样想着没营养的东西,完全无视连怎么表演都完全没考虑过的事实。

壁钟的分针跑得贼快,不一会儿我也被迫正视表演还没准备的问题。话说分针同学你赶什么,圣诞大甩卖还没到呢!

没办法,只好开始向他人求助。首先想到的就是古泉了,毕竟上次的杀人案件剧本也是他导演的。戴着驯鹿头套的我转向正陪春日玩着奥赛罗的古泉——

「古泉,你觉得…」

「!?」

古泉和春日一起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接着爆发出笑声。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咳咳,阿虚你就那么想进马戏团吗?」

春日笑得肆无忌惮,之前几局败给古泉产生的不满好像一扫而空。

「不愧是阿虚呢,非常…适合哦。」

古泉这小子强忍着不笑出声来,使得他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而身为当事人的我则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们指着我笑的地方——鼻子,然后…

哦,原来是这个啊。

是春日不知抢了多少条商店街才找到的红色假驯鹿鼻子,我戴上对着镜子看感觉还是有点空,就又给自己别上了圣诞老人的胡子。而现在,春日和古泉正对着这样的搭配大笑。

我把头转了回来。

以后走街上别说我跟你们俩是一起的。

虽然从结果上其实已经达到了搞笑的最初目的,但我还是一气之下扯掉了假鼻子和胡子。真是的,我想了好半天才得出的搭配,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被嘲笑了。人权何在!

「嘿呀!大家好吗!」

就像提醒我距自尊遭受践踏还剩下多少时间,鹤屋学姐很精神地打着招呼,却在那之前已经毫不客气地冲进了活动室。春日好像已经默许了鹤屋学姐作为编外团员的存在,使得她最近越来越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包括经常来这里和春日一起对朝比奈学姐打歪主意。其实我经常思考鹤屋学姐要是拥有跟春日同样的力量会怎么样,结果是好像也不会比春日好多少。

就是这样精神过剩的学姐,后面还跟着我国中五年生的妹妹。

「阿虚~鹤屋家的手制饼干好好吃哦。」

可恶,居然在我烦恼的时候享受可口的饼干!话说留了多少给哥哥我?

「阿虚你戴的头套好奇怪耶!」

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自私还是为了什么,妹妹直接将吐槽的矛头指向了我的头套。

「那么各位,人都到齐了,SOS团圣诞派对进入后夜祭环节!」

没记错的话直到刚才为止应该都还是年终总结耶。

「那种死板的程序很容易钻空子的啦,阿虚你就是太在意细节才一直是普通团员哦。」

春日似乎对于连续在不同游戏上输给古泉而有些不悦,把我作为发泄的对象。另外,古泉你不放点水给神大人真的没关系吗?超能力者的辛苦程度和赢春日而获得的愉悦值可是成正比的哦。

「阿虚,别拖延时间!时间可是金钱,再不赶紧上台表演就从你的年终奖金里扣!」

切…难得找到槽点给我自己愉悦一下。我只好戴着可笑的头套走上台。说是「台」其实就是挪了一下桌子,在活动室门口附近腾出一小块地方。而春日自己则坐在电脑前面对舞台正中央,大大咧咧地把脚搭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写有「团长」的三角锥。旁边的朝比奈学姐半被动半期待地跟着鹤屋学姐和古泉一起起哄,妹妹也跟着毫无意义地乱喊。而长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就像是奥运会上准备给选手打分的跳水裁判。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我面对为数不多且反应各异的观众,开始了本大爷倾尽心血的驯鹿搞笑表演。

「呃,那首先,我是一头驯鹿。」

「……」×5

「哈哈哈哈哈~~~」

「不不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一只?因为我国文学得不太好啦。」

「……」×5

「哈哈哈哈哈~~~」

「呃…总之我本来应该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送圣诞礼物的,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5

「哈哈哈哈哈~~~」

「今年圣诞老人好像想减减肥了呢,于是没事干的我就来陪小朋友们玩啦!」

「……」×5

「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我来这里表演是很辛苦的,能不能麻烦各位笑一下…」

「……」×5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次都只有鹤屋学姐一个人在笑,更显得十分冷场。你们事先串通好的是不是!

不过,正当鹤屋学姐笑得近乎离谱时,其他人的表情却不甚乐观。春日的脸越板越紧,妹妹也不满地看着我。都,都拜托给你了长门,请为在下笑一下吧!没错,就是那种人类之间用以表达喜悦之情的,面部肌肉上提,眉梢微微撇向两边,牙齿露出中间四颗的表情…

很遗憾,到头来活动室里还是仅仅回荡着鹤屋学姐的笑声。我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游离——偏到哪儿都好,总之不要跟春日愤怒的眼神在同一直线上!

「太无聊了,罚款!」

结果春日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于是驯鹿表演就这样可喜可贺地结束了!我如释重负地摘下头套丢一边,赶紧回到火锅桌旁边暖和暖和。

好冷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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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屋家的蛋糕看起来味道的确不错,旁边的古泉和朝比奈学姐都吃得很开心,我妹妹更是和鹤屋学姐混在一起,互相用奶油给对方画圣诞老人的胡子,不过还没画完就各自迫不及待地添干净了。

「唉。」

之所以说「看起来」就是因为事实上吃不到。

我卑贱地捧着我的碗,里面就孤零零地漂着一点火锅的残渣,不禁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感到悲哀。旁边,剥夺了我分蛋糕的民主权利的罪魁祸首正在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蛋糕,还一边很不符形象地含糊说着话。

「呼嘎,鹤屋学姐家的蛋糕真好吃呢,是时候准备一个副团长代理辅佐的位置了!」

「库库库,鹤屋家可是有着上到厨房下到厅堂无所不造的企业哦!」

我觉得鹤屋学姐是想说「大到飞船小到螺丝」。

「还有呢,这个团长钦赐的荣誉勋章也给你吧!这可是阿虚之流用头把宇宙磕破一个洞都求不到的哦!」

嗯,我可没兴趣。与其为了那种啤酒瓶盖做的勋章而磕破头,貌似还是直接去死比较好。

「哟西,碳水化合物也补充完了。」

春日只管自己吃饱喝足了,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构思新的饭后健康运动。

「那么大家准备好喽!一年一度的SOS团打雪仗大赛就要…」

「喂春日,你自己乱掰些什么呢!」

我不得不吐槽,因为除了我之外的人…呃不对,除了我之外的生物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抢蛋糕盘中剩下的几个巧克力球,根本没听进春日的话。

「什么叫乱掰,这可是很有意义的活动哦!吃完蛋糕要通过运动把饱和脂肪给烧掉可是常识。」

先不谈这次似乎还不算脱离实际的常识,你觉得今天的天气跟打雪仗有多少分子间作用能的联系?

今天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晴天,太阳公公不久前还一直在天上傻笑着,地上别提积雪,连和长门的存在感一样稀薄的冰晶都没有,虽说也暖和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真没野心耶阿虚,天气这种东西只要自己想就能改变的啦。」

那是对于你这个所谓的「神」来说好不好!喂话说这家伙不是真的打算改变气候吧,那可是会演变成惊动国家自然灾害总局的大事耶!就算春日能凭空在日本海上空弄出个龙卷风我也不奇怪——她自己就是一股够麻烦的龙卷风啦!我着急地给古泉使了使眼色。

意外的是,他仿佛一点动摇都没有,只是微笑地对我指了指春日。

我转过头来一看——我们敬爱的,无比灿烂地笑着的团长大人正使劲把一大箱圣诞喷雪端上桌子。

「砰!」

「都给我把新陈代谢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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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春日的运动神经很好吗?仅仅开战几分钟对面就显示出压倒性的优势。

「不不不,跟这没多大关系…主要在于人员分配太不靠谱了吧!还有这规则是什么情况!」

我独自躲在掩体后面暗骂道。

首先,虽然说是「打雪仗」比赛,不过因为手头上只有喷雪所以好像从中间开始变成了类似多人射击的东西,而且范围限定在整个学校内。话说不到处逛逛还真不知道整个学校就剩我们SOS团正据守活动室了…

另外,对面的人员是春日、鹤屋学姐和长门,包括我在内的剩下四个则是在这边。

「就算是三打四…这怎么看都是一边倒啊。」

在零下几度的环境下也活力不减的麻烦二人组就不说了,长门竟然也少见地非常有干劲。上一秒还只是默不作声地读着说明书,下一秒就瞬间移动到我妹妹身后把她解决了。

总之,加上随后很快不知不觉中了好几发喷雪的朝比奈学姐,我们这边就只剩下我和古泉,而且还在不久前被步步逼近的敌方三人分开了。

这么意义不明的比赛人类史上应该是第一次吧,果然以少胜多什么的只会在小说里面出现。哎呀,不过这么一想我还挺有英雄主义的味道呢!单枪匹马奋斗到最后,然后壮烈地与敌方总BOSS同归于尽,即使是不想成为故事主角的我也不禁感到很帅气呢。

「好嘞,就这样一口气冲上去!」

我对拿着喷雪的双手哈了哈气,然后侧耳倾听渐渐向这边来的脚步声。

就是现在!我从掩体里跳出来,把喷雪对准了来者,然后——

迫不及待要立功的大拇指停了下来。

「什么啊,原来是古泉,别吓我好不好。」

眼前尴尬地笑着的正是古泉。

然后他很快严肃起来。

「阿虚,先别谈这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什么!」

我也紧张起来,果然春日还是出问题了吗!

「不,其实我…」

古泉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喷雪,对准了我。

「叛变了。」

雪,染满我的胸口。

我惊愕地张大嘴巴,向后倒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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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跟什么啊!」

回到活动室后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战俘可以用来当间谍的设定是谁加的!规则也太不平衡了吧!」

「啧啧啧,阿虚啊,」

春日像一个说教的大姐姐对我指指点点。

「战争就是这么瞬息万变啊,朋友和敌人是没有绝对界限的哦!」

给我道歉,向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而牺牲的卫国烈士们郑重道歉!

「呵呵,这的确是凉宫同学的作风啦。」

古泉人畜无害地笑着。是哪个长这张脸的家伙就在刚才叛变后还很冷酷地射杀了我啊?

「嘛,谁知道呢。」

请问有「机关」的电话吗?我要投诉一个叫古泉一树的家伙。

「不过到头来还是很开心不是吗?不管是凉宫同学还是阿虚你。」

那我倒不否认啦,最后我也还是决定配合古泉给春日上演一幕电影高潮。话说春日躲得也太不谨慎了…我和古泉对峙的时候都听得到她在一旁小声地呐喊助威,要是我有那心肯定冲上去朝她脸上来记喷雪。真是的,我们的团长大人呐…

要是能让她开心就好了。

「啊哈哈,那么现在开始宣布奖品——败者要听从胜者的一切吩咐!」

刚刚说的不算,春日开心起来一点都不好。

「哼哼,都是阿虚你太轻视战略而惹的祸哦。」

哪门子战略啊…是因为我都没吃饱好不好!我拿着喷雪满教学楼跑的时候肚子一直在抗议哦!刚刚是谁一直霸占着那个三层奶油朱古力蛋糕来着?

「唔,那,那就正好了嘛!」

不知为何,春日——大概不是出于羞愧——叉起双手稍微别开了头,使得我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不过想必会很可爱。

「啪!」

她把一个小包裹朝我丢了过来,我连忙伸手接住,拆开一看,是一小块精致的蛋糕。

「听好了,这是第一个吩咐:绝~~~对要把这个吃完哦!」

我对着蛋糕发了好一会儿呆。

貌似长得跟刚才的巧克力蛋糕不太一样?

「是,是前两天在商店街买的吃完剩下的哦!我早就料到阿虚你今天会一副穷酸样地向我讨蛋糕,所以预先给你留一块包装好了。还不**谢我!」

春日这次完全背向了我。

切,原来不是手制的啊…浪费我感情,亏我还紧急在大脑中召开会议构思了长篇大论的答谢辞。

不过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旁边几位同学比我兴奋多了。

朝比奈学姐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好像是「既,既定事项终于发生了」之类的,妹妹、古泉和鹤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和春日的表现,至于长门则是在读书的同时以恒定零点五赫兹的频率朝这边瞄一眼。

春日再也受不了我们的集体压力,飞快地用外套盖住头,趴在团长大人专用的办公桌上。

「SOS团圣诞派对到齿结树!都给我出去!」

春日恼羞成怒地吼着,还在很不妙的时机咬舌头了。

长门合上书,带头走出了活动室,而朝比奈学姐和我妹妹紧随其后。鹤屋学姐在出去前还凑过来悄悄跟我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

「加油,我看好你和小春春哦!」

然后也走了出去。正当我也准备起身离开房间时,古泉看着我叹了口气,好像在说「无可救药的孩子」然后把我拉到了活动室门外的走廊。

「我本来想直接出来的呢,看来还是有必要提醒阿虚你关于你自己的定位。」

什么定位…现在不是应该出去让春日自己好好静一下吗?

「唉,阿虚你的感情生活真是单调呢。」

我不觉得这是坏事…

「因人而异吧,但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早都看出来了哦。其实有些方面的所谓「常识」你甚至比不上凉宫同学呢。」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于是古泉就开始运用各种手法给我解释:春日今天的这些行为都是有用意的。听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总结起来就是——

春日担心出院后的我的营养→给我做了火锅→春日担心出院后的我的情绪→让我上台表演开心一下→春日担心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后的肌肉健康状况→临时策划打雪仗来给我活动活动→最后用手制蛋糕为我送上最真诚的圣诞祝福

「鬼才信耶!」

「就料到你会这么说…」

那可不是!你觉得你认识的凉宫春日有这么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吗,没有!这就是为什么我得为她奔走于不同时空之间啊!

「你这么想也不是全无道理,」

古泉笑了笑。

「不过正如我跟你说过的,凉宫同学的心理状况是为我们超能力者所熟知的。那也包括——很不幸地,我们对凉宫同学的隐私略知一二。其实凉宫同学以前可是不太相信圣诞老人的呢。」

那又怎样?

「但是在你昏迷的三天里,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祈祷——」

「如果有圣诞老人的话,今年的礼物我不要了,请让阿虚醒过来吧。」

稍微,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由古泉说出来感觉有些肉麻,不过我还是能体会到春日她是多么地担心我,甚至认为我比圣诞老人还重要。很反常吧这个!毕竟是那个钟情于超自然事物,看见爬烟囱的红衣服老爷爷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拎回家的春日耶…

诶等等,突然发现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管那女人叫「春日」的?

呃,你看,朝比奈学姐和古泉是叫「凉宫同学」,因为是对于他们来说很伟大的人,而长门则是直呼名字,虽然好像没有在本人面前叫过啦。

等等,这么想起来好像有点乱…哎呀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会变得如此深奥!

「看来你已经大致理解了。」

古泉笑着说道,然后对我挥了挥手,转身走下阶梯。

「假如非要我把你当傻瓜,用小学程度的直白语言说出来的话:现在还是回去陪陪凉宫同学比较好哦。」

我沉默地看着古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然后回到活动室内,合上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近仍然在头上蒙着外套的春日。

「喂,春日…」

我轻声喊了喊——没反应,于是直接揭开外套。

春日可爱的睡脸呈现在眼前。

不,不对,我怎么会首先想到这么奇怪的东西!我应该先吐槽她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啊!SOS团团长大人兼掌管世间万物的真神凉宫春日,不应该是更有精力储备的存在吗?

不过,已经熟睡的春日就在眼前,提醒着我——

她在身为神之前,也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

我坐了下来,凝视着还未动过的蛋糕。呃,那照古泉的推理来看,这应该是春日吃剩的还是手制的?不管是哪个,我现在真的挺饿,因此我小心翼翼地移开了塑料包装盒——为了不吵醒春日,然后拿起刀叉,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唔唔唔!」

超好吃呢!简直想要现在就把这个送去参加国际比赛。仔细看看,蛋糕的外形也十分讲究,说是色香味俱全也毫不为过。咳咳,就当做是春日难得好心为我这个杂务人员做的慰问品吧——我这么想着,然后很快将蛋糕一扫而尽。幸福感一下子就来敲门了呢,心里感觉暖烘烘的。

是啊,我终于吃饱了!

而且…

「原来,还是在关心着我嘛,那个春日。」

不知为何,明明不是甜美可爱的朝比奈学姐;

明明不是极富反差萌的长门机器人;

明明是那个动不动就奴役我,为她奔波时也从未得到过一句感谢,自私、冲动、蛮横的凉宫春日团长大人——

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温暖,好像蛋糕传递过来的不只是饱和脂肪,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身体渐渐变热,心房犹如小鹿乱撞…喂才没有咧,我又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花季少女!这剧本谁写的,好恶心!

「没错,我才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老实说,古泉那长篇大论的我实在没听进去多少,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有时的确会思考:「世界」和「春日」,哪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呢?

大概是…春日吧,因为是神嘛!所以她应该排在世界之前。嗯,是的,没什么别的奇怪理由。

感觉好像对于一些哲学问题想得太深入了,于是我深呼吸,把吃完剩下的盒子、餐具收拾好。朝比奈学姐他们都没回来呢…我只好静悄悄地坐回椅子上,准备就这样看着春日的脸来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窗外的一丝光线吸引了我的眼球。我走到活动室的窗边,望向天空,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记得古泉刚刚说了,凉宫春日这家伙以前是不相信圣诞老人的。

而这时,一架雪橇从窗外不远处飞驰而过,接着加速冲向天际,留下一道华丽的光带,那光带随即散成粉末如流星雨般落下。

圣…诞…老…人!

虽然我视力马马虎虎,不过还是能看出那架雪橇是由两头驯鹿拉着的,上面坐着一个体态臃肿的大叔…才怪——

喂我说那家伙怎么越看越像春日啊!

十分大胆的圣诞短裙、红白相间的长袖棉上衣以及那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灿烂的笑容,我认识的人里兼具这几点的可不多。

赶紧回头确认——活动室的电脑桌上确实趴着一个人,而且毫无疑问是我们敬爱的团长大人,那我就放心了…要是春日真的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我敢打赌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南极或者百慕大逛一圈——这还是在那架雪橇飞不出大气层的前提下。

那么,现在正在天上晃悠的是谁?又是「机关」为春日准备的活动吗?不会吧,看起来不像是现代科技所能及的,而且睡着了的春日又看不到…也不像是来自外星人或者未来人的圣诞节福利大派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春日的力量。

我想起了古泉的理论:春日在心里向圣诞老公公祷告我能醒来,然后我也的确醒来了…

该不会,从此真的相信世界上存在圣诞老人了吧?或者潜意识里稍微认同了圣诞老人的存在,从而真的产生了现在这位满天飞的圣诞…春日。

喂喂,这可是——

「相当不赖嘛。」

我打心底这么想,平生第一次觉得春日的能力偶尔也可以做做好事。

还记得开学时我说过,圣诞老人什么的打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不过可能我漏了重要的一点——我内心深处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它的期待,这种信念凌驾于物理法则之上。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没露过影,但现在,春日创造出的酷似她自己的圣诞老人唤起了我曾经的憧憬和幻想。

我不禁看得入迷了,不仅是因为那是圣诞老人,更是因为那上面有春日。

要是有必须洗脑的平民目击者就留给古泉他们去处理吧,我现在只需要欣赏夜空中这位美丽的圣诞少女就行了。只见她突然往周围洒下一大把魔法粉末,就像是朝我眨了下眼,然后迅速地乘雪橇在天上用那亮晶晶的轨迹描绘出几个字,然后就和出现时一样戏剧性地,突然消失在了夜空中。

那几个字,我就算脑袋穿孔了也一辈子不会忘吧。

「只为你的圣诞老人」

我对着重归平静的夜空愣了一小会儿,然后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拉回活动室里。这里的春日还是睡得死沉死沉,连身子渐渐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也全然不知。

「唉,真是麻烦。」

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还乐滋滋的,尽管骂我傲娇吧。

「真是的…与其关心别人圣诞过得怎么样,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敬爱的团长大人呐~」

我轻轻地扶起春日的身体,把她放回椅子上,确保她不会再随便倒下来。

「嗯,不过没有枕头还真是难办呢。」

而且趴着睡太久对脊椎不太好。真没办法啊!于是我另外搬了张椅子,和春日并排坐一起。

接着,很小心地让她靠在我的右肩上。

要是我再把头搭上去的话看起来就像情侣了,而且真那么做的话,明天迎接我早晨的肯定不是沁人心扉的冬日而是怒发冲天的春日,所以我只好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把脖子靠在椅背上这种不太舒服的姿势。说真的有点累啊,我真的要这样撑一个晚上吗…

嘛,也没关系啦。你看人家春日都特别为我准备一个圣诞老人了。

因此,想要有一个不太柔软的肩膀靠着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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